9
飞机落地之后,我片刻也不敢耽搁地将父亲接到医院进行治疗。
医院的走廊里,我的机不停地振动着,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熟悉号码,还有无数条道歉短信。
我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,毫不犹豫地将之拉黑。
就在这时,手机又一次响起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起了。
婆婆带着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,“瑶瑶,一切都还好吗?”
“嗯,多亏您安排。”
婆婆叹了口气,“小舟这几天吵着说想你,宴城也抱着你的照片喝得烂醉,但我知道他们带给你的伤害刻骨,不原谅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你也该为自己而活了,他们这边你不用担心,我来处理。”
我听后心中五味杂陈,那些曾经遭受的痛苦刻在了灵魂深处,永远无法磨灭,也是无法让我现在去原谅的。
“好,谢谢妈。”
听我依旧这么称呼她,她破涕为笑,又叮嘱了我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。
而后的一段时间里,我把全身心都投入到新的生活中。
凭借着自己的能力,我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生活,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。
三个月后,顾宴城托人给我带来消息,他同意离婚了,我这才赶回国。
民政局门口,梧桐叶落了满地。
他看起来愈发颓废消瘦,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,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很多,也更加成熟稳重。
顾舟站在顾宴城身边,看到我时眼里满是紧张和不安,怯怯地说:“妈妈,爸爸说你喜欢看雪。”
而后他掏出张皱巴巴的画,“这是阿尔卑斯山,有时间我们能一起去看吗?”
我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蜡笔画,指尖微微发烫,色彩在阳光下鲜艳得刺目。
我扯出一个苍白的笑,余光瞥见顾宴城欲言又止的模样,突然觉得这场重逢有些可笑。
他们曾经给予我的伤害就像一道道深深的疤痕,虽然结了痂,但仍旧清晰可触。
顾宴城眼里闪过一丝落寞,最终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叹息。
忽然身后传来尖锐的笑声,我转头看去,只见林婉神色癫狂,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。
她嘴里不停地念叨:“贱女人,都是你的错,我要让你不得好死!”
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,疯狂朝着我刺来。
而后我被一股力道拉扯,熟悉温热的身影将我紧紧护住。
顾宴城的身体重重压下来,嘴角溢出的血滴在我手背上,烫得我眼眶发酸。
“别怕。”他颤抖的手指抚过我惊恐的眉眼,“我说过...会护你周全...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,林婉被按倒在地时还在疯狂嘶吼,眼里满是不甘和疯狂。
我的手被他死死攥着,顾舟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耳边炸开。
他的嘴角微微上扬,虚弱道:“瑶瑶,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,如今也不过是还给你罢了。”
话音未落手上的力道渐松开,我突然想起曾经我们的婚礼上,他也是这样笑着牵起我的手,说要共度余生。
此刻相同的笑意最终还是永远凝固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我望着远处的夕晖,分不清脸上湿漉漉的是雨还是泪。
有些救赎来得太晚,就像破碎的镜子,即便拼回原形,裂痕里也永远藏着无法愈合的伤,是爱的悲剧,也是恨的囚牢。
即便他用生命最后的守护,终究换不回我曾经那般深爱的心。